立冬,第十九個節(jié)氣,冬季的第一個節(jié)氣。立,建始也。與一般的開始不同的是,建始就像建筑物露出地表,讓人看得見了。冬,《說文解字》解釋為“四時盡也”?!对铝钇呤蚣狻氛f:“冬,終也,萬物收藏也。”從立冬開始,一年要結(jié)束了。如果把一年比喻成花朵,從孕育,到綻放,到盛開,到枯萎,到凋謝……冬天就是凋謝的季節(jié)。人生也有這樣一個過程。立冬,與立春、立夏、立秋并稱“四立”,都是表明一個季節(jié)的開始。它們與“兩至”(夏至和冬至)、“兩分”(春分和秋分),合稱“八節(jié)”??谡Z中常說“四時八節(jié)”,四時是春、夏、秋、冬,八節(jié)就是這八個節(jié)氣,都是一年中的轉(zhuǎn)折點,或者說是重要的節(jié)點。
每個節(jié)氣都分三候,每候大約為五天。立冬節(jié)氣第一候,“水始冰”,這時候的冰還很薄,還不能行走,所以要特別小心,這就是“如履薄冰”成語的由來。絕大多數(shù)液體變成固體,體積會縮小,但是水變?yōu)楸?,體積會增大。在古人筆下,這種物理現(xiàn)象被描述得如此詩意:“坐聽一篙珠玉碎,不知湖面已成冰。”第二候,“地始凍”。中原大地開始受凍了。水結(jié)冰比大地受凍更早,因為地氣更容易保留余溫的緣故?!奥乃貎觯p雪念民寒”——寫下如此憂國憂民詩句的是昏庸荒淫的宋度宗,他把偏安一隅的南宋送上了窮途末路??梢?,說和做是兩回事。第三候,“雉入大水為蜃”。雉是野雞,蜃是大蛤蜊。野雞怎么能變成水里面的大蛤蜊呢?二者花紋相似,但明顯不是同一物種。古人那么善于觀察世界,為什么會相信這種轉(zhuǎn)化,一定有著我們不曾明了的邏輯?!霸孪嘛w天鏡,云生結(jié)海樓”,海樓就是海市蜃樓,古人認為海市蜃樓是大蛤蜊吐氣所形成的樓閣,因此有“蜃氣為樓閣,蛙聲作管弦”的詩句。《長恨歌》說“忽聞海上有仙山,山在虛無縹緲間”,亦真亦幻,或許寫的就是海市蜃樓。
關(guān)于立冬時節(jié)的景致,寫得最好的當(dāng)數(shù)蘇軾《贈劉景文》:“荷盡已無擎雨蓋,菊殘猶有傲霜枝。一年好景君須記,最是橙黃橘綠時?!边@首詩還有一個題目叫《冬景》,寫了幾個景致,荷盡、菊殘,只有橙黃、橘綠最亮眼。每個季節(jié)都有自己的代表物種,一般人都推薦春桃、夏荷、秋菊、冬梅。但是,梅花一般不吃,作為吃貨的蘇軾推薦的是“橙”和“橘”,都是柑橘類的果實。蘇軾喜歡柑橘,寫了詩,也寫了詞,數(shù)量超過了寫荔枝。他那個時代,水果不及現(xiàn)在豐富,冬天能吃到橘子,幸福指數(shù)一定很高。蘇軾寫橘子的詩中,“吳姬三日手猶香”尤令人回味:這手是因為剝皮時沾了橘子皮的香味所致。其他水果的皮大多是廢物。橘子的皮卻是一味著名的中藥,叫“陳皮”。所以現(xiàn)在流行的小青柑,說到底就是茶葉外面包裹了一層橘子皮,正確的飲法是一起泡。
立冬時節(jié),中原還沒有到大雪紛飛的時候,溫暖的江南甚至還不像冬天。白居易《早冬》寫在浙江杭州,距今差不多1200年,其景致也適用于現(xiàn)在的江南:“十月江南天氣好,可憐冬景似春華?!薄翱蓱z”是可愛的意思,與“可憐九月初三夜”中的“可憐”是同一個意思。此時甚至有櫻花零星開放,不是季節(jié)擾亂了櫻花,也不是櫻花開亂了季節(jié),冬景仿佛春景,是因為江南本來就是鐘情于世間萬物的好地方。
《千字文》說:“寒來暑往,秋收冬藏。”冬天的關(guān)鍵詞是“藏”。要藏好食物越冬,這是連小松鼠都知道的事情,人類自然更加懂得這個道理。人類還要貯藏好陽氣和體力。冬天容易長膘,就健康來說,有適當(dāng)?shù)谋觳⒉皇菈氖隆6?,不減肥——這么艱巨的任務(wù),留給明年吧。
出品:“學(xué)習(xí)強國”上海學(xué)習(xí)平臺 新民晚報·夜光杯 上海江東書院
總策劃:周智強 閻小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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統(tǒng)籌:潘璐 朱霖 吳南瑤 韓力
來源:“學(xué)習(xí)強國”上海學(xué)習(xí)平臺、新民晚報·夜光杯、上海江東書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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